做好決策與判斷的關鍵:培養你的質疑力
在充滿不確定的時代,想要做好決策與判斷,你必須擁抱偵察兵心態,提高質疑力,接受各種可能性。做出更好的決策與判斷,讓團隊聰明出擊。
在工作中,每個人無時無刻都有許多決策與判斷與決定要做,小到理解主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、哪一件工作應該要先做,大到哪一個事業部應該放棄、哪一個創新點子應該掌握、哪一個市場趨勢應該追隨。
對個人來說,這些判斷與決策影響了職涯發展、人生的走向;對公司來說,則影響了公司的績效、未來的成功。擁有好的判斷能力,會讓團隊做出更適當的決策、有更好的合作關係,並且優化做事情的方式。
事實上,我們如何處理收到的訊息、如何判斷、如何預測、如何做出決定,都跟兩種心態有關:士兵心態(soldier mindset),以及偵察兵心態(scout mindset)。
應用理性中心(Center for Applied Rationality)共同創辦人蓋蕾夫(Julia Galef)指出,在戰場上,士兵的角色是保護自己與同儕,並且打敗敵人;偵察兵角色的重點則不是防禦或攻擊,而是盡可能了解真實的情況,像是觀察並描繪前方地形,找出可能的障礙。
蓋蕾夫在最近出版的著作「偵察兵心態」(The Scout Mindset)中指出,在這個充滿不確定的時代,拼命做個士兵,是無法打勝仗的。無論是個人或團隊都應該擁抱偵察兵心態,練習提高質疑力,擁抱其他可能性,才能做出更好的決策與判斷。
知名的杜萊福斯(Alfred Dreyfus)冤獄事件,就是一個好例子。一八九四年,一位法國的間諜發現一份被撕毀的備忘錄,經法國軍方判讀後發現,法國軍營中有人向德國販售有價值的法軍機密。這份備忘錄上沒有署名,但法方很快地把懷疑矛頭指向上尉軍官杜萊福斯,他是法國陸軍總參謀部裡唯一的猶太人,也是能取得敏感資訊的少數軍官之一。那個年代,法國社會彌漫濃厚的反猶太風氣。
隨著法軍對杜萊福斯展開調查,對他不利的流言也開始多了起來,例如有人聽過他讚美德意志帝國等等。軍隊的分析員比對筆跡後,判定備忘錄就是杜萊福寫的。之後軍方又找了另一位筆跡鑑定專家鑑定,判定結果為兩者筆跡不吻合。但法軍認為,這位專家任職法國銀行,金融界有很多有錢的猶太人,因此有利益衝突之嫌,不能信賴他的鑑定結果。
儘管缺乏其他證據,儘管杜萊福斯堅稱清白,法官最終判處他有罪,並終身單獨監禁。
一年後,法國陸軍上校皮夸爾(Georges Picquart)被晉升,擔任反情報處處長。他也是一位反猶太主義者,毫不懷疑杜萊福斯是間諜的判決。但想不到,之後開始有更多被撕毀的通德信件,被送進反情報處,這次軍方懷疑的間諜是軍官艾斯特哈齊(Walsin Esterhazy),他因好賭而負債累累,試圖販售機密給德國賺錢。皮夸爾把這次的信件和之前的備忘錄比對,發現兩者的筆跡一模一樣。
他把新的信件拿給軍隊的分析員看,對方很快確定,這和備忘錄的筆跡相同。皮夸爾告訴他,這些是最近寫的信件,分析員卻說:「一定是那些猶太人訓練新間諜,模仿杜萊福斯的筆跡。」皮夸爾無法接受這論點,他仔細查閱審判杜萊福斯的彌封證據卷宗,驚愕地發現,根本就沒有任何確鑿證據,卷宗裡都只是推測。
儘管是個反猶太主義者,皮夸爾無法無視於擺在他眼前的事實,他確信軍方冤枉了一個無辜者。長年抗議奔走下,十年後杜萊福斯的罪名終被洗清。
士兵與偵察兵的決策與判斷方式
杜萊福斯事件不僅引發極大爭論,也引發法國社會省思。在心理學家和認知科學家眼中,這事件是「動機性推理」(motivated reasoning)的一個經典案例。動機性推理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現象,簡單地說,就是我們會受到動機、慾望,以及恐懼的影響,因而有強烈傾向去尋找支持我們論點的證據。
在書中,蓋蕾夫把動機性推理稱為「士兵心態」,例如那些調查杜萊福斯的軍方官員;而皮夸爾後來展現的,則是「偵察兵心態」。
士兵心態下的推理就像在做防衛性戰鬥,尋找證據去捍衛一個論點,或是找理由去否定具有威脅的反證。那些調查杜萊福斯的官員自認為在做客觀的調查,但實際上,他們的思維已經被動機給扭曲了。他們承受必須快速找出間諜的壓力,他們本身有反猶太情結,傾向不信任杜萊福斯,然後,調查他的行動展開後,又產生了另一個動機:他們必須證明自己是對的。
心理學家吉洛維奇(Tom Gilovich)對動機性推理提出了很精闢的詮釋,他說,當我們希望某件事為真時,就會自問:「我能相信這個嗎?」,然後開始聚焦於尋找相信此事的理由;反之,當我們不希望某件事為真時,就會自問:「我必須相信這個嗎?」,然後聚焦於尋找否定此事的理由。
法國軍方官員在調查之初,已經有了懷疑杜萊福斯的前述動機,因此,在評估那些謠言與間接證據時,他們使用「我能接受這點,作為有罪的證據嗎?」這面透鏡。當筆跡鑑定專家說筆跡不吻合時,他們使用「我必須相信這個嗎?」這面透鏡,找到了一個不接受此鑑定的理由。
偵察兵心態的動機則是偵察與正視事情的真貌,在這種心態下,其推理就像想畫出一份正確地圖。你希望盡可能繪製更正確的地圖,因此,當發現錯誤時,自然會修改。偵察兵心態使用的評估透鏡是:「這是真的嗎?」從發現筆跡一模一樣,到查閱卷宗發現沒有任何確鑿證據,皮夸爾以偵察兵心態,用「這是真的嗎?」這面透鏡來浮現錯誤,尋找真相。
我們所有人都是混合了士兵與偵察兵心態,在不同境況下,展現不同心態。例如,一位創業者在和朋友談到他的一項計畫時,可能展現偵察兵心態,虛心、開放地探討這計畫是否有問題;但第二天,面對共同創辦人對此計畫提出質疑時,他可能轉變成士兵心態,捍衛此計畫。
在一些情況下,有些人更常表現得更像偵察兵。他們跟皮夸爾一樣,更渴望真相(儘管,真相可能不是他們喜歡的),他們意識到手邊的地圖可能有錯誤,較願意去檢驗假設,發現錯誤。因此他們更開放、更虛心於做出修正,而這樣的心態,正是不確定時代所需要的。
偵察兵幫助決策的五個行為
聰敏、有見識、自覺客觀,這些不代表你就是一個具備偵察兵心態的人。你是否展現偵察兵心態,如何以偵察兵心態思考?不妨運用以下五種行為檢驗與學習。
1.當你發現自己錯誤,他人正確時,你是否坦白承認?
內心承認自己錯了,就可說是具有偵察兵心態,但願意向他人坦承,則是重視真相勝過自尊心的一個表徵。這種行為也使別人將來更願意坦誠對待你。
美國內戰期間,北軍的格蘭特將軍(General Ulysses S. Grant)試圖奪下密西西比河邊的要塞維克斯堡,歷經多月,未能成功。後來,他改變戰術,林肯總統不認同此戰術,認為風險太大,但他沒有反對。最終,格蘭特成功奪下維克斯堡,當時林肯特地寫信向格蘭特致謝,並且承認自己錯了。
2.面對批評,你如何反應?
有些人嘴巴上說歡迎批評,但內心及實際行為不然。你不能只是自問:「我是否虛心接受批評?」,而應該檢視自己是否確實正視批評,並據以採取行動。你是否獎勵提出批評者(例如晉升他或表揚他)?你是否曾採取某些措施,讓他人更容易對你提出批評?
3.你是否曾經設法證明,自己可能錯了?
你是否曾經主動證明自己是錯的?或許,你想發表一個觀點,但決定先去查證一下反面觀點,結果發現那個反面觀點甚具說服力,有相當的證據支持?或許,你在公司裡支持一個新策略,但決定先多做一些更深入的研究,之後發現那個新策略並不可行?
4.你是否採取預防措施,以避免自我欺騙?
例如,你和你的副手針對部門目前遭遇的問題,分別構思了一個解決方案,在請部門員工評估何者更可行時,你是否先不揭露哪一個方案是誰提出的?
5.你是否有好的批評者?
我們很容易單方面看待批評者,認為他們不合理、沒見識、心懷惡意等等,或許有些批評者是如此,但不太可能所有批評者皆是。你是否能夠說出幾個,縱使你未必認同他們對你的批評,但你仍然認為有道理的批評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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